米拉日巴尊者道歌集（五十二）

第五一篇  對惹瓊巴之衷心忠告

某一個時期，尊者和惹瓊巴、只貢惹巴等弟子在讓頂蕩山窟安住。一天，惹瓊巴和只貢惹巴討論那諾巴和梅紀巴的見解和修行方法時，二人越談越多，越扯越遠。尊者于是對他們二人說道：“你們二人先聽完我這首歌，然后再繼續(xù)你們的討論吧?！彪S即歌道：

“大恩師尊住我頂，悟境不離常顯現(xiàn)，覺受離言甚樂哉。汝倆一僧及一俗，

未離行作之境者，（且息諍論聽我歌）。內(nèi)心未生證悟時，論諍法訣乃我慢，

謬惑凈除于內(nèi)時，是謂離邊之正見；契合圣教及理量，斯乃勝妙大莊嚴。

妄念消融法身時，是謂自然之修觀；覺受證驗常相聯(lián)，斯乃勝妙大莊嚴。

六聚法爾自清凈，是謂自性平等行，時節(jié)因緣常相應(yīng)，斯乃勝妙大莊嚴。

空樂覺受生起時，是謂口傳真口訣，與四灌義常相合，斯乃勝妙大莊嚴。

空性所生大明用，是謂地道之次第。常合道階之證驗，斯乃勝妙大莊嚴。

自心已至法性盡地時，是謂即身成佛道。契合四身之佛果，斯乃勝妙大莊嚴。

具足口訣、圣理量，是謂具傳承上師。恒與悲心常契合，斯乃勝妙大莊嚴。

慈悲深切信心堅，是謂具根之弟子。殷重尊敬常相合，斯乃勝妙大莊嚴。

心結(jié)應(yīng)以正見斷，覺受應(yīng)從修持生，勝行能至究竟處，四身現(xiàn)量得圓證。

佛果由見自心成[1]，洞見一切原是一。”

眾弟子聽了此歌后，心中的疑惑和錯誤的觀念都斷除了。

一天，尊者對惹瓊巴說道：“你如果從內(nèi)心深處發(fā)起決心修持的意念，應(yīng)該謹記這幾件事：

持明徒兒試諦聽，修持佛法應(yīng)知此：

一切功德出生處，三世諸佛上師尊，即是法身無別物，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

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上師）口授之法訣，即是良藥滅五毒，

亦即殊勝之甘露，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

上師生平之言行，事業(yè)身教之成就，即是化身之顯現(xiàn)，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

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妄念生生如瀑流，稀奇古怪變?nèi)f千，

生生不已實無生，無體無根無抓拿，故應(yīng)無散持正念，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

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煩惱毒海之波濤，木火熊熊所燃燒，

然彼無有能縛者，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

欲界天人之享樂，如月圓缺四時轉(zhuǎn)，（不堅無常速變滅，）是故輪回?zé)o真樂，

于此應(yīng)具決定信；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應(yīng)知一切有為法，

如彼空中之閃電，無常如煙如流水，人生難有真閑暇，于此應(yīng)具真認識；

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一切畢竟無自性，堅住不死無是處，

故應(yīng)勤修無死法，于是應(yīng)生真信解；惹瓊吾子應(yīng)自省，汝亦有此決信耶？”

眾弟子聽了此歌皆生起了異常的決定信解。

一天，雅龍的施主們來迎請惹瓊巴去（說法和）承受供養(yǎng)。尊者準許了惹瓊巴去住半個月。惹瓊巴下山后，其他惹巴弟子們也紛紛下山去乞食去了。不久，布仁的施主則賽和庫九等前來朝謁。尊者赤身裸體的坐在那里，施主們見了非常吃驚，都不敢走近前來。于是則賽行近尊者，（雙手捧著）一件衣服供養(yǎng)給尊者。其他的施主們也都圍攏了過來。大家說道：“尊者啊！您赤身裸體的樣子，使我們這些世間上的人都感到非常的羞恥。請您慈悲稍微遮飾一下好嗎？”

尊者聽了突的站了起來。只見他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筆挺挺的站在那里，決然歌道：

“常游四方眾土故，早已忘卻自家園。常伴師尊共住故，早已忘卻眾親友。

常念佛法正義故，一切世法早忘卻。獨自常住深山故，諸散逸事早忘卻。

常觀猿猴嬉戲故，牛羊之狀早忘卻。生火常用打火石，烹炊家事早忘卻。

無主無仆獨住故，尊卑禮貌早忘卻。寬閑舒適獨自住，世俗羞恥早忘卻。

隨心所欲而作為，藏私遮羞早忘卻。身內(nèi)拙火熊熊燃，一切衣著早忘卻。

常觀妙智無分別，一切妄念早忘卻。時觀雙運光明法，一切戲論早忘卻。

以上十二忘卻歌，乃我密勒之行素。施主何不效我行？我已斷除能所結(jié)，

無有造作及菩提。汝等學(xué)佛實甚難，我行我素隨安住，世俗羞愧多虛偽，矯揉造作我不會！”

尊者歌畢，眾施主就以種種承事和圓滿供養(yǎng)來侍奉尊者。然后各自返回家中。

其時惹瓊巴應(yīng)眾施主之請，只在每一施主家中住宿一宵，結(jié)果因為施主太多，竟一連在山下耽誤了許久；等他回到山中的時候，只見洞門緊閉。惹瓊巴忖道：“是不是因為我在山下流連得太久，所以尊者不高興了嗎？”隨即歌道：

“妙法本體無依恃[2]，若起依恃非本體。大圓滿法無偏向，有偏則非大圓滿。

大手印法無立破，若有立破非大印。大樂境中無明暗，若有明暗非大樂。

大中道法無認持，若有認持非中道。惹瓊適游山下歸，父尊慈體安泰否？”

尊者即（坐）在洞門之頂上以歌答曰：

“離心更無別佛陀，最速莫過氣脈道。皈依三寶離兇戾，明空覺受最殊勝。

深恩莫過于上師，群生皆應(yīng)敬頂戴。修持無謬口訣時，身心能生確信解。

獲得如量證悟時，方知傳承口訣用。心生決定信解時，覺受暖相速生起。

慈心油然常起時，始能攝眾以慈悲。若能見師即佛時，加持源源入身心。

適才汝曾為我歌，歌中詞句甚善好，若解其意能入法，不解即同蓮花落，

吾子惹瓊安泰否？老父體健心快樂?！?/p>

歌畢，尊者繼續(xù)說道：“依我看來，你對世間八法的貪著仍然很大。你應(yīng)該舍棄它們，住山修行才好。聽我歌曰：

至尊恩師賜加持，令我常能住深山，善根深厚惹瓊巴，意攝諸根聽我歌。

寂靜茅蓬獨住時，心莫思維口舌事，否則難免嗔怨生。依師共住專修時，

法會應(yīng)酬[3]不可思，否則心亂惡行生。供養(yǎng)神鬼食事時，不可望彼作回報，

否則自亦成鬼眷。一心專注習(xí)禪時，莫思會遇諸友朋，否則親朋擾清修。

堅持恒毅苦修時，莫思酒肉美妙食，否則將墮惡鬼趣。修持耳傳密法時[4]，

莫念聞思學(xué)理法，否則終將入邪道。寂靜深山獨住時，莫思作此又行彼，

否則惡念速將生。惹瓊吾子奮精進！咬牙堅修獲成就！吃苦方能解脫生死苦！

宿愿所感惹瓊子，愿汝慈父關(guān)切力，令汝速得大證悟，現(xiàn)證宇宙一切法，

皆是佛陀之法身，愿汝圓成此覺受！”

尊者的話剛剛擊中了惹瓊巴的弱點和痛處。他立即五體投地向尊者頂禮，同時歌道：

“慈父上師恩德故，我乃堪能修佛法。生我父母早離卻，難舍家園已舍棄，

雖然我心仍悠悠，難斷思念友伴情。積聚食衣財寶念，而今仍難全斷卻；

心常牽掛此三者，慳吝造罪招逆緣。從此決誓修苦行，習(xí)心要法依山住。

嘆我修行至如今，仍有積聚資財念，朝謁應(yīng)朝成就者，得者應(yīng)得口傳訣，

修者無散精進修，如是友伴常記心。侍奉父師為我行，即身成佛作我修，

山野茅蓬為我居，如是志欲常記心。噫戲慈父金剛持，如如體性不動者，

祈賜慈悲加持我，轉(zhuǎn)變我心令入道！”

尊者于是又給予惹瓊巴許多開示和指導(dǎo)，惹瓊巴心中得了很大的利益。

不久，雅龍的施主們就來迎請尊者父子到腹崖窟去居住。

這是讓頂朗普的故事。

[1]此句意義譯者不甚明了。

[2]此句，按藏文本Folio 276頁之gZah.gTad.Med.意難確定。gZah為星宿之義，若作此解則無需觀察星象或外境之意，但gTad 字有交付、傳授、緣慮等義，故此片語大概是指無所依恃，無所緣慮之義。

[3]原文作“積聚資糧和感謝酬報（的活動）”。

[4]原文作“耳傳方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