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故鄉(xiāng)雪山記】念青唐古拉山：相忘于“光明之神”的江湖里（圖）

 

念青唐古拉山  彭月圓 攝

遙望念青唐古拉山      

念青唐古拉山脈是青藏高原的主要山脈之一，它橫貫西藏中東部，為岡底斯山向東的延續(xù)。全長1400公里，平均寬80公里，主峰念青唐古拉峰海拔7111米，是青藏高原東南部最大的冰川區(qū)，西段為內(nèi)流區(qū)和外流區(qū)分界，東段為雅魯藏布江和怒江分水嶺。

念青唐古拉在藏語中意為“大親眷光明之神”，“念青”意為“次于”，即此山脈次于唐古拉山脈。它呼喚著所有向往光明的人們走近它，成為追尋光明的使者。

念青唐古拉山有三條主要山脊：西山脊、東山脊和南山脊。南北兩側(cè)的峽谷中橫臥著兩條冰川，直瀉而下，多冰陡墻和明暗裂縫，險惡萬分而又奇特壯觀。主峰西北山麓是納木錯，主峰南麓是景色秀麗的羊八井谷地。

傳說中念青唐古拉山神是一副穿白衣、戴白巾、騎白馬的英武模樣。他時常匆匆行進(jìn)于世界八方，率領(lǐng)著他的三百六十名隨從（即念青唐古拉山脈的三百六十座山峰）。民間傳說中念青唐古拉大神的形象令人感到親切，充滿人欲人情。在念青唐古拉身邊有一座低垂著腦袋的山，那是它的兒子，因為一個勁兒地猛長，念青唐古拉說，你比我高了可不行，一個巴掌過去，作為兒子的那座山就再也抬不起頭來。念青唐古拉至少還有兩位夫人，一個是羊八井的白孜山，一個是尼木縣瑪爾姜鄉(xiāng)的其姆崗嘎山。從種種傳說中都可以看出，西藏人民對于這座山脈的熱愛。

一過羊八井，就可以看見念青唐古拉山脈了。

 

念青唐古拉山  彭月圓 攝

遺忘在江湖      

9月27日，登山節(jié)在拉薩最美的季節(jié)里開山。秋天的白楊樹葉剛剛泛黃，而遠(yuǎn)離拉薩118公里的念青唐古拉山卻已是千里冰封。老吳和87名山友、52名登山教練及協(xié)作人員一同走進(jìn)念青唐古拉雪山，感受到了“光明之神”的龐大與厚實，無論是艱難的攀登，還是激動的相擁；無論是妙趣橫生的交流，還是發(fā)人深省的感悟，都讓他感受到了自然的偉大，體會到了人類不屈精神的崇高。

9月27日攀登念青唐古拉中央峰的30名山友開始進(jìn)駐大本營。當(dāng)天的行程被確定為先去納木錯，下午返回大本營。老吳和山友們乘坐兩輛小面包車，沿著青藏公路北行，車剛一過羊八井，念青唐古拉雪峰便進(jìn)入了一行人的視野。雖然天氣十分晴好，但念青唐古拉群峰依然隱藏在云霧之中，在若隱若現(xiàn)中，中央峰透露出光明之神的雄偉和神秘，滿車的行人在公路邊停下來，靜靜地注視著它，仿佛在朝拜著一個偉大的山神。

中午2點，山友們的車?？吭诹思{木錯邊，湛藍(lán)的湖水靜靜地躺在念青唐古拉山腳下，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西藏登山協(xié)會的工作人員康華介紹，湖對岸那幾座最高的雪峰即是念青唐古拉山的幾座高峰。細(xì)心的老吳發(fā)現(xiàn)，中央峰從東側(cè)看上去更加美麗，它像一位偉岸的漢子和旁邊的納木錯女神長廂廝守，講訴著一個久遠(yuǎn)而迷人的愛情故事。

下午7時，中央峰在最后一抹夕陽的映照中終于露出了它的尊容。它靜靜地矗立在念青唐古拉雪峰之中，顯得莊嚴(yán)而親切。老吳和眾山友們一起屏住呼吸，感受著山帶給他們的震撼?！按舜文懿荒艿巧现醒敕宀⒉恢匾?，重要的是我們能和光明之神保持近距離的接觸，我們能在自然里和山融為一體，我們已是它的一分子，我們別無所求。”初次體驗登山的男人如此說。天越來越黑，隊伍住進(jìn)了帳篷內(nèi)，“光明之神”一點點收回它的光明，殘留的夕陽使天地在一片紅光里浮動，發(fā)電機(jī)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山谷里回蕩，帳篷里昏黃的燈光讓這個曾經(jīng)人煙稀少的峽谷有了些許的生氣。夜里10時，發(fā)電機(jī)停止了運轉(zhuǎn)，一切歸于平靜，世界像回到了它形成之前的混沌中，光明還未誕生，濃密得沒有一絲縫隙的黑夜將宇宙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一夜，老吳躺在念青唐古拉山的懷抱里，讓思緒在黎明的曙色里無限蔓延開來……

10月4日清晨5點，唐拉昂曲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靜靜地沉睡，山頂上沉寂千年的積雪今天將被這一群滿懷熱情的登山者小心翼翼的腳步所喚醒，唐拉昂曲將留下他們來自塵世的腳印。老吳捧起一團(tuán)柔軟的白雪，仿佛嗅到了時間的味道。

 

遠(yuǎn)眺年輕唐古拉山 彭月圓 攝

星星在幽藍(lán)色的天幕上眨著慵懶的眼瞼，遠(yuǎn)處青藏公路上的汽車燈光像一條無聲的彩色河流緩緩地流動，C1營地籠罩在一片溫柔的夜色之中。

飯是吃不下的，為了補(bǔ)充能量，倉拉教練早把一杯熱熱的奶粉沖好，她把杯子遞到老吳面前，用眼神鼓勵他把牛奶喝了下去。在這寂靜的雪地里，每一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蒼白的語言驚擾了唐拉昂曲早晨輕揚的夢。

早晨5點30分，山友們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了帳篷，大家沒有語言，只是默默地打點行裝，像是要到天堂去參加一個神圣的朝拜會一樣虔誠。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雪地上留下的串串腳印一寸寸朝“光明之神”靠攏。

“路途并不比前幾日平坦，體力也并不比前幾日好到哪去，幾乎所有的山友都不曾吃早點，深圳山友阿虎甚至把從山下帶來的一大堆補(bǔ)充能量的食品扔到了路邊。協(xié)作人員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把我們甩在了身后，這群體力和毅力都驚人的孩子一邊修路一邊前行，他們?yōu)樯接褌冞x擇了一條最佳的登頂路線，并且把登山繩索固定在雪地里。在這群孩子里有一位來自青海的旦正，他在山里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常常在我精神消沉的時候給我講他與山的故事，激勵我與困難抗?fàn)幍降住Ｊ堑┱屛叶昧松降膫ゴ蠛腿祟惒磺竦某绺??！?/p>

7點，天已放亮。當(dāng)“光明之神”迎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時，老吳一行人翻越了最后一道坡度達(dá)60度的屏障，正向勝利一步步邁進(jìn)。終于可以近距離地欣賞唐拉昂曲了，陽光把白雪映成了紅色，整個世界仿佛都成了火中的鳳凰，“我們將在這無限的光明中涅槃?！蹦且豢?，所有的行者都曾這樣想。

“我能蛻變成一只火鳳凰嗎？”老吳這樣問自己。然而“光明之神”像是一盞長明的火炬，溫暖了男人身處雪山上凄涼的心底，縱然有如此時空的隔離，他們永遠(yuǎn)不變的是默契。與他共相依，賜予彼此源源不斷的勇氣和鼓勵。正是這勇氣，讓老吳終于在11點登頂。發(fā)現(xiàn)許多的山友都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大家淚流滿面，相互擁抱，接受著光明的洗禮。彼此沒有歡呼，只有靜靜地聆聽，只有和“光明之神”無言的交流?！吧虾Ｉ接呀瓖涯敲鎸懹形覀冏８Ｔ捳Z的經(jīng)幡深深地埋入雪里，然后直挺挺地趴在雪地上，任淚水掛滿她已被曬得脫了皮的臉龐。蒼天在上，‘光明之神’作證，此時的我們沒有一點作秀的成分?！?/p>

1個小時后，老吳一行人開始下撤。下午，當(dāng)他們在C1營地再一次深情地回望雪峰時，6330米的唐拉昂曲仍然巍巍屹立著，向腳下的蒼生投去驕傲的一瞥，將不可言的過去和不可知的未來深深地隱藏。

10月5日，老吳一行人離開念青唐古拉山。離開時的雪山還是原來的雪山，而離開雪山的人卻已不是原來的人。

“那天，我們沿著奔騰的堆龍河一路南下，河水嘩嘩地流著，仿佛在和我們道別。此時的堆龍河已經(jīng)成長為一名少年，它將永不停息地向大海奔去。我不敢想像，就在昨天我還在唐拉昂曲傾聽過它還是嬰兒時稚嫩的哭聲?！崩蠀钦f道。

終究，人是要長大的。所有的山友也是要分別的。我們沒有說一句話，我們將各奔東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TIPS：

去念青唐古拉山，從拉薩乘車沿青藏公路北上，經(jīng)羊八井至巴努錯，在路上即可看見主峰7111米的中央峰和6330米的唐昂拉曲峰，全程118公里。大本營可設(shè)在海報4800米的巴努錯河的出口處。